目前，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突破和发展，虚拟数字人技术发展迅猛，媒体的深度融合离不开数字化的创新应用。在短视频赛道中，数字虚拟人技术更在智能化、多样化、精细化等方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未来将形成“虚拟数字人+媒体传播”形式的发展趋势。包括人民日报、新华社和央视等在内的各大主流媒体都在积极拥抱虚拟数字人，紧跟时代的脉搏，相继推出了不同岗位的“媒体人”，如虚拟主播、虚拟记者、虚拟文化代言人等，用于消息播报、新闻采访、文化推广等节目形式。本文对虚拟数字人在媒体融合中的特征进行归纳并阐述其分类，聚焦虚拟数字人在媒体传播中的应用现状和发展前景，以期为虚拟数字人的发展提供理论参考和实践方向。

一、虚拟数字人的特征及分类

虚拟数字人既区别于数字人也区别于虚拟人，而是同时具备“虚拟”和“数字”两项特征。根据中国人工智能行业发展联合会《2020年虚拟数字人发展白皮书》以及中国传媒大学《中国虚拟数字人影响力指数报告（2021年度）》等相关研究成果，虚拟数字人是一种以“拟人”为主要特点，通过数字化手段生成的、近似于人的数字化人物形象。从外形上看，虚拟数字人具有人类的样貌，并拥有性格和性别的区分；从表达方式来看，虚拟数字人也具有人类的言行举止，如表情、神态、语言和动作等；在思想方面，虚拟数字人同样具备人类的思维特征，能够对外部环境进行认知，并且对外界的互动进行识别和反馈

虚拟数字人可以从技术层面、应用层面和呈现方式划分为多种类型。根据技术不同可分为真人驱动型和智能驱动型两种，真人驱动模式是当前媒体行业最常用，也将长期存在的一种驱动模式，它采用“CG建模+真人动作捕捉”技术，在完成原画建模和关键点绑定之后，用动作捕捉设备赋予虚拟数字人动作、表情、语言，降低了虚拟数字人的使用门槛。另一种是智能驱动型虚拟数字人，通过深度数据学习让虚拟数字人拥有人类的表情、动作甚至思想，获得独特的技能。应用场景多为虚拟客服、虚拟助手、虚拟向导等职业化的“工具人”，难点在于实际应用中是否能够精准识别使用者的需求指令。在应用层面，虚拟数字人主要分为服务型、表演型和身份型三类。服务型虚拟数字人强调功能属性，如虚拟教师、虚拟客服、虚拟主播等，在实际应用中起到提质增效的效果。表演型虚拟数字人具有偶像性质，虚拟偶像便属于这一类型，多出现在虚拟直播、虚拟偶像见面会等娱乐和社交场景中。身份型虚拟数字人主打身份属性，具有广阔应用场景，可在虚拟世界中实现数字分身以及虚拟分身。从呈现方式来看，虚拟数字人可以分为卡通型和超写实两种类型。卡通型虚拟数字人形象完全来自虚构，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但其语言、表情、动作都具有“人”的基本特征。超写实虚拟数字人则更贴近真人形象，是当前虚拟现实技术的主流发展方向，通过超写实数字人技术，形成与真人在外貌、体型、语言、动作等各方面都接近的虚拟数字人。

二、虚拟数字人在媒体中的应用现状

2021年10月20日，国家广电总局发布《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十四五”科技发展规划》，其中提到，要在新闻、气象、综艺科教等领域大力推广虚拟主播，并探索将虚拟主播引入到节目互动中，增强节目的个性化、趣味性，为虚拟数字人的发展提供政策指导。人民日报、新华社和央视等主流媒体积极响应需求，加快连接虚拟数字人在传播领域的布局。

（一）应用智能化：革新新闻报道样态

目前，虚拟主播在媒体行业的应用处于初级发展阶段的爆发期，越来越多虚拟主播走上新闻播报台，利用不断更新迭代的虚拟数字人技术播报优质新闻内容。2018年11月7日，在第五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全球首个全仿真智能虚拟主持人“新小浩”正式亮相，“新小浩”是以新华社记者邱浩为原型合成的虚拟形象，在播报新闻时只需提供文字，虚拟数字人主播“新小浩”就能进行仿真播报，不但声音与真人一致，面部表情和唇形也达到与真人完全吻合的程度。在2019年的全国两会期间，全球首位人工智能合成女主播“新小萌”正式上岗。相对于“新小浩”的初代AI合成技术，以新华社记者屈萌为原型打造的“新小萌”不再局限于坐着播报，站立播报的同时还增加了一些肢体语言，增强了用户的新闻视听体验。在同年5月25日的2019国际大数据产业博览会上，以人民日报社主持人果欣禹为原型的AI虚拟主持人“果果”精彩亮相，在语音合成、人脸建模、机器翻译、图像处理等多项人工智能技术的加持下，“果果”能实现普通话、广东话、英语和其他多种语言的新闻播报，只需输入文字版新闻内容，即可自动生成多种语言播报，便捷地实现了从文本到视频的转换。虚拟主播的应用大幅降低了新闻制作所需的时间和成本。

（二）交互多样化：丰富空间场景设置

2018年5月2日，在央视新闻频道的特别报道《直播长江》节目中，“康晓辉”作为一名虚拟主持人亮相，与央视记者江凯现场进行对话互动，并表演“红粉凤凰花凤凰”绕口令。“康晓辉”的外型复制央视主持人康辉，仅用一张康辉本人的照片，通过P2A技术，基于二维图像重建人脸三维模型，便生成了虚拟数字人版本的“康晓辉”。声音则是通过AI语音合成技术对康辉的声音进行合成模拟，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2021年6月17日，神舟十二号载人飞行任务圆满完成，天和核心舱迎来了3名航天员。作为新华社的数字记者，同时也是全球首位数字航天员“小诤”第一时间发出报道《穿越空间站》。“小诤”作为虚拟数字人，不仅能跳过真人进太空所需好几年的训练步骤，还能穿越不同空间站、畅通无阻地完成各项报道任务。这种效率高、成本低、安全性高的“太空记者”互动传播形式迅速引发业内关注。

2021年10月13日，北京广播电视台发布了全国第一位具有广播级智能交互功能的真人数字人“时间小妮”。数字人以北京广播电视台主持人徐春妮为原型，采集了她的形象和声音素材打造出AI合成虚拟数字人。在应用场景上，不同于其他主流媒体生产的虚拟数字人产品多集中在新闻播报领域，“时间小妮”侧重于用户服务功能，满足不同场景用户需求，具有知识讲解、交互问答、客户服务等全智能视频服务能力。

（三）创新科技化：加速媒体产业融合

2022年6月3日，浙江卫视宋韵文化数字推广人“谷小雨”首次亮相。在《天赐的声音》收官之夜与歌手张韶涵携手献上一首打破次元、跨越古今的《但愿人长久》。2023年亚运会期间，虚拟数字人“谷小雨”在《亚运时间》《谷小雨看视介》栏目中用新闻播报、点评和访谈的方式打开亚运，带用户一起看亚运夺冠精彩时刻，并和亚运会吉祥物“三小只”同屏主持，当国潮宋韵碰上亚运会吉祥物，妙趣横生。“谷小雨”是浙江卫视助力传统文化推广和见证体育精神的有益尝试。2023年9月23日，中国新闻社虚拟数字人主播“新妹”正式“上岗”，依托AIGC（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亮相中新社的多档栏目，为亚运报道赋予了智能色彩，起到了助力传递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的作用。早在2019年，在央视网络春晚的舞台上便大规模引入了虚拟主持人技术，向全球展示中国港口的“科技范”和高端智能科技带来的创新发展。主持人撒贝宁携手虚拟主持人“小小撒”登台，向全球介绍青岛港，并连线全世界最先进的智能码头。同台亮相的还有“朱小迅”“高小博”“龙小洋”共4名以央视主持人为样本打造的虚拟主持人。2023年11月，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联合江苏省委党史工办，在《薪火新途·红色AI+》系列视频中推出虚拟数字人导游“小新”，用AI绘画技术把主播李雪琪变成了“二次元动漫人”，以沉浸式探馆的形式带用户打卡多家江苏省内的红色纪念馆。采用“AI绘画+实景结合”的方式，让“二次元虚拟人”打破“次元壁”和真景、真人互动，在一个个纪念馆里触碰历史。众多媒体融合案例的背后不仅仅是各种简单的算法和代码，是虚拟与现实的融合，更是科技与文化的交汇。

三、虚拟数字人如何引入新媒体融合

虚拟数字人的迅速发展有利于媒体丰富策划的多样性、降低节目运营成本、加快新闻生产效率。在降本增效的同时，作为一种新兴科技产物，虚拟数字人的技术发展与整个产业链存在不够完善的现状，仍然面临诸多风险挑战。因此，注意虚拟数字人内容同质化、浅薄化的问题，积极探索多元化的商业发展模式，厘清数字人涉及的法律和伦理问题，才能让虚拟数字人的发展在媒体融合的道路上行稳致远。

（一）给予虚拟数字人人情温度

随着虚拟数字人创作和应用门槛逐渐变低，目前媒体虚拟主播的发展呈现同质化的趋势。在技术方面，虚拟数字人播报场景过于单一，许多只是对记者真人形象进行复制，无法做出与真人一样的复杂表情和动作，只能进行机械式播报，缺少程序设定以外的交互性，难以传递出新闻媒体应有的温度与态度。人工智能技术引领下的媒体融合，并非是简单地融合了功能与形态，而是在策划、采访、编辑、审核、发布等环节进行串联与融合。在新闻深度报道和专题报道等领域，需要条口记者依托“四力”，发挥人类在现场调查、精准分析事物、妥善处理情感等方面的优势。虚拟数字人在按标准化执行代码的同时，也应向内容的多样化和个性化的方向而努力，打造自身的核心竞争力。媒体在跑好数字文化赛道时，要注意保持虚拟数字人的“人设”与媒体自身的品牌调性或内容的契合度，以及不断优化虚拟数字人的交互体验和用户数据分析等方面的工作。

（二）赋予虚拟数字人文化基因

当前，在元宇宙概念逐渐被各界所接受的大环境下，虚拟数字人的应用也成为媒体在文化产业的重点专攻方向，优秀传统文化正在实践中得到传承，在创新中得到发展。2022年，首位以传统文化为个性定位的国风虚拟数字人“秦佑之”担任北京时装周推广大使；中国日报虚拟数字人国风少女“元曦”以“中华文化探源者”的身份正式亮相；2023年，《南方都市报》推出民间博物馆文化探寻者虚拟数字人“岭梅香”，她乘着在南宋时期失事的沉船“南海一号”，开启广东历史文化的穿越之旅；扬子晚报/紫牛新闻推出“小新”这一虚拟红色向导打卡革命故地、红色热土，传播江苏红色党史教育资源。虚拟数字人正在以文化传播者的身份打通次元壁，赋予文化发展新动能。值得一提的是，“小新”是全国首个采用AI绘画技术创造出来的红色虚拟IP形象，不需要进行复杂的maya建模、毛发制作、骨骼绑定、动力学设计等步骤，打破了虚拟数字人动作不生动的现状，也区别于动漫数字人动辄每秒上万的高成本，可以低成本、高效率地产出个性化的虚拟IP形象，让虚拟数字人能够在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中以独特的方式，展现红色文化的精神与生命力。中华文明延绵数千年至今仍显示出巨大的生命力，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中华文化基因里蕴含的革新意识。未来，在媒体融合创新的发展道路上，要用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赋能优秀传统文化，激发其生命力，让虚拟数字人的发展肩负起对我国优秀传统文化、革命精神的传承与发扬，重新唤起人们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

（三）健全虚拟数字人法律法规

新兴技术往往会给现有法律法规、社会伦理规范带来冲击，虚拟数字人技术也不例外，随着虚拟数字人的广泛使用，与之相关的法律问题也日益增多。《中国虚拟数字人影响力指数报告》显示，到2025年，虚拟数字人“繁衍”的速率可能会比地球上的人口还要快。与其他法律规定相比，我国对虚拟数字人的权利与保护比较薄弱，主要集中在知识产权、版权和商业利益等方面。由于虚拟数字人是一种无生命的实体，所以其本身不能享受到任何法律上的权利，而这种权利通常是由其创始人、所有者或经营者拥有的。所以，媒体应肩负对虚拟数字人的传播应用有效监督和引导的职责，要考虑内容安全、数据安全、合成技术及算法的安全，保证虚拟数字人的语音内容、神态、动作合规合法，避免色情、暴力等违反法律法规或超越道德准则的内容，提高对虚拟数字人未经授权使用、拷贝或修改而造成侵权的意识。最基本的解决办法就是遵循相关法律规定，降低可能出现的法律风险。尤其在媒体领域，虚拟数字人是新闻传播的窗口，其存在的缺陷必然导致公共利益的侵蚀，新闻真实性和客观性的消解，社会信任的丧失。随着AI智能产业的发展和媒体融合的推进，媒体有必要在数字应用领域对虚拟数字人进行定期的审核、更新，以保证其与现有的相关法律、法规标准和技术规范等标准相一致，从而能够适时地对虚拟数字人的应用与设计进行优化。相信在法律的保护下，虚拟数字人技术将会在媒体融合的道路上健康发展，为用户创造更好的体验。

四、结束语

虚拟数字人作为人工智能的重要应用，即将进入“数智人”新阶段，引领着媒体行业的深度融合与蓬勃发展。虚拟数字人的出现，让媒体在新闻播报、智能交互等领域产生了革命性的变化，也为媒体在相关领域的拓展和商业化注入了强大的科技动能。未来，媒体应紧跟科技前沿，让技术赋能精品生产，注重多元化的场景应用和产业链拓展，并警惕其中的法律和伦理道德等风险，深度拥抱虚拟数字人技术，并为用户营造温暖有趣的数字世界。